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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史上最伟大的诗人是屈原还是李白?

来源:学生作业帮 编辑:灵鹊做题网作业帮 分类:语文作业 时间:2024/04/29 06:07:56
中国史上最伟大的诗人是屈原还是李白?
中国史上最伟大的诗人是屈原还是李白?
屈原
屈原,比李白更早的谪仙人 李白并不是第一个谪仙人.在他之前有屈原,被一而再、再而三地贬谪.
李白从天堂“下放”到人间,仍然摆着很大的谱.后来又被长安排斥到外省,甚至获罪长流夜郎.屈原从大城市贬到乡野,与山鬼为伍,灰头土脸.一伤心,他又由山野自贬到水国,成为最著名的水鬼.也可以说是水仙.即使来头再大的神仙,也经不起这一贬再贬.甚至失去了凡人的幸福.他用怀抱的一块石头,把地平线拉低成水平线.在地平线之下,在水平线之下,他一无所有.
谪诗人的传统是屈原开始的.《离骚》其实是一种永恒的主题,意味着“失乐园”.《哀郢》、《远游》、《思美人》、《悲回风》,都带有类似的失落.魂兮归来哀江南……屈原既为今是而昨非的自己招魂,更为物是人非的故国招魂,既呼唤昔日重来、容颜未改,更梦想江山依旧、乡音袅袅.
故乡对于流放者就是最美的仙境,只能在梦里重温.可惜屈原那愈行愈远的梦,先是被露水溅湿,接着被泪水溅湿.变得沉甸甸的,就像一对湿漉漉的翅膀,再也飞不起来.这时候他也只能不甘心地问天了,因为已够不着天了.即使不断地问天,天也听不见了.无法展翅高飞,又不屑于在世俗的地面爬行,他就亲手给那无用的翅膀拴上石块,自暴自弃,自沉于水底.他的羽毛,最终彻底被江水溅湿.
屈原的选择是决绝的,不留任何余地,要么成仙,要么做鬼.要么像鸟一样飞翔,要么像鱼一样游泳.在国王贬谪他之后,他又继续贬谪自己,直到一干二净.
在屈原之后,又有了贾谊.在贾谊之后,又有了李白.在李白之后,又有了更多的谪诗人……
司马迁在《史记》里,为什么要把屈、贾合起来写一篇《屈原贾生列传》?因为他们都是谪诗人.而且司马迁自己也饱尝被贬斥的苦难,尤其是那惨无人道的宫刊,简直把他一夜之间打入不人不鬼、生不如死的黑暗境地.他在精神上其实也把屈原的落难之路重走了一遍.只是,他没有抱着一块石头,而是抱着一部墨迹淋漓、泪痕斑斑的《史记》.难怪后人把《史记》称为无韵之《离骚》呢.司马迁体会到的失落,失落后的惆怅,不见得比屈原轻啊.他含泪为屈原、贾谊写传之时,其实也在偷偷地自画像啊,即所谓“在别人的故事里,流着自己的泪”.
在屈原之后,那么多的谪诗人,那么多的落魄文人,都在不知不觉地续写《离骚》.《离骚》也是一种乡愁啊,既是对天水相隔的故国的乡愁,更是对心目中的理想国的乡愁.屈原一步一回头,在他忧伤的回眸中,故国已被大大地美化了、诗意化了,变成了理想国,遥不可及,而又牵肠挂肚.唉,他不仅被为国王贬谪到远方,成为一个边缘化的人物,同时也被理想国驱逐出境.他所谓的美政理想,注定是无法实现的.他承受着双倍的打击:故乡的远离,和理想的破灭.
谪诗人都是谪仙人,都是梦碎了的人啊.
屈原与李白谁更伟大?谁更能代表中国?
如果说李白是中国诗人之父,屈原则是李白之父,是中国诗人的祖师爷.
如果说李白是谪仙人,屈原则是谪仙人之父,是中国谪诗人的祖宗.“居庙堂之高,则忧其民;处江湖之远,则忧其君.”在范仲淹写《岳阳楼记》之前,屈原早就这么想这么做了.这两句话简直是屈原的写照,同时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坐标.屈原最早使苦难成为诗的花边,使诗在层出不穷的苦难中获得超越.是的,苦难可以导致诗人一蹶不振,甚至毁灭,诗却是不死的.不朽的诗可以使死了的诗人复活,乃至永生.
在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之前,屈原就驾着飞龙游天了,驱云役神,《离骚》最早展示了诗人的梦游.梦游的诗人才能写得出上天入地的神曲.
屈原打开了中国诗人超常想像力的瓶塞,把飘飘欲仙的灵魂给释放出来了,吸风饮露,洞庭波兮木叶下.在这个意义上,屈原绝对是李白的先驱.
屈原与李白都是多愁善感的,为了忘忧而寄情天地、浮想联翩.说到想入非非,李白并不比屈原逊色,但在发愁的质量上,李白还是稍逊一等,因而无法超越屈原思想的高度.
屈原和李白的诗篇都带有自画像的性质.屈原塑造出一个忧国忧民的诗人形象,李白的愁思虽然翻江倒海,大抵还是为个人遭际的不平而鸣.
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”,仅凭老屈原的这一把眼泪,就使李白的情天恨海变得轻飘飘的.一个是大我的忧愁,一个是小我的忧愁,屈原心里装的东西肯定比李白要多一些.虽然屈原的泪、李白的酒,一样能醉人.
幸好苍天不负诗歌,屈原忧国忧民的泪腺,后来在杜甫身上获得了遗传.杜甫的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以及朱门酒肉臭、路有冻死骨什么的,无形中在继承屈原的精神遗产.杜甫也在为众生而流泪,后世的很多诗人都在为众生而流泪,这种眼泪的源头是屈原.
屈原最早奠定了诗人作为“天、地、人”代言人的位置,以博大的同情心而获得无冕之王般的崇高感与神圣使命,不仅为天地立言,更要为众生代言.
哪怕是一个谪诗人,一个被上流社会排斥在外的贫困诗人或落难诗人,只要放眼天下、情系苍生,就能够写出感动人心的好诗,并以此捍卫自己作为诗人的特殊话语权.
我说这些大家听明白了没有?我的意思是,无论李白还是杜甫,身上都有屈原的影子.把李白与杜甫合起来,就是一个完整的屈原.
屈原既出世又入世,既有李白的仙气,又有杜甫的人性.屈原把理想与现实揉和到一起了,而又天衣无缝.你可以把他的正面、侧面或背面,把他的某一方面发挥到极致,这已是莫大的成功,却很难企及他的全部.
屈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诗人,他一出现,就塑造出一个全面而完美的诗人形象.那是情感与思想的双重最高峰,至今无人可以超越.仰望着他,就可以让我们长高.
屈原,中国诗歌史的原动力.不管李白还是杜甫,乃至后世的诗人们,或多或少都从屈原那儿汲取了力量,来塑造自己的形象.中国诗人的形象,屈原是第一版!我们再怎么努力,也属于再版或重印,不过是强化屈原留给世人的印象,很难突破他的精神海拔,很难刷新他打破的纪录.
屈原的大境界来自他的大情怀,屈原的想像力来自他的生命力.他不是凭空想像,而是以烈火煎熬般的生命为推动,为代价,登上了高处不胜寒的顶峰.
理想与现实,在屈原的人生与诗篇中,呈现为酷暑与严寒.都非常人所能忍耐.没下过地狱,没上过天堂,就不知道神曲是怎样炼成的.而屈原,把天堂与地狱打通了,打成一片了.
“屈平辞赋悬日月,楚王台榭空山丘”,这是李白在《江上吟》中对屈原的评价.能让狂傲的李白佩服到这种程度,恐怕只有屈原了.这个李白,即使面对孔子,都不会如此肃然起敬:“我本楚狂人,凤歌笑孔丘.”屈原的诗是让李白服气的.而孔子不是诗人,与诗的缘分是编了《诗经》,属于诗歌编辑或出版人一类.在孔子与屈原之间,李白自然觉得自己跟屈原更亲近.他希望自己的诗也能步屈原之后尘,与日月共争光.
还有一位著名的谪诗人,苏东坡,更是声明自己只崇拜一个偶像:“吾文终其身企慕而不能及万一者,惟屈子一人耳.”
近代的文人苏曼殊说得更极端:“一个人在三十年前不读《离骚》是应该死的,没活气了.三十岁以后读了《离骚》不能替国家死,也是没有活气的.”
跟屈原相比,我们这些诗人真像白活了,披着诗人的外衣招摇过市,纯粹沾了屈原那巨人时代的光.惟一庆幸的是心中还有屈原在,才不至于无限地渺小下去.
摘自 洪烛 博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