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描写人物心情的文章 带上赏析

来源:学生作业帮 编辑:灵鹊做题网作业帮 分类:语文作业 时间:2024/06/16 17:38:23
描写人物心情的文章 带上赏析
描写人物心情的文章 带上赏析
伤逝  作者:台静农
  
    今年四月二日是大千居士逝世三周年祭,虽然三年了,而昔日言谈,依稀还在目前.当他最后一次入医院的前几天的下午,我去摩耶精舍,门者告诉我他在楼上,我就直接上了楼,他看见我,非常高兴,放下笔来,我即刻阻止他说:“不要起身,我看你作画.”随着我就在画案前坐下.
    案上有十来幅都只画了一半,等待“加工”,眼前是一小幅石榴,枝叶果实,或点或染,竟费了一小时的时间才完成.
    第二张画什么呢?有一幅未完成的梅花,我说就是这一幅罢,我看你如何下笔,也好学呢.他笑了笑说:“你的梅花好啊.”
    其实我学写梅,是早年的事,不过以此消磨时光而已,近些年来已不再有兴趣了.但每当他的生日,不论好坏,总画一小幅送他,这不是不自量,而是借此表达一点心意,他也欣然.最后的一次生日,画了一幅繁枝,求简不得,只有多打圈圈了.他说:“这是冬心啊.”他总是这样鼓励我.
    话又说回来了,这天整个下午没有其他客人,他将那幅梅花完成后也就停下来了.相对谈天,直到下楼晚饭.平常吃饭,是不招待酒的,今天意外,不特要八嫂拿白兰地给我喝,并且还要八嫂调制的果子酒,他也要喝,他甚赞美那果子酒好吃,于是我同他对饮了一杯.当时显得十分高兴,作画的疲劳也没有了,不觉的话也多起来了.
   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,他毕竟老了,看他作画的情形,便令人伤感.犹忆一九四八年大概在春夏之交,我陪他去北沟故宫博物院,博物院的同人对这位大师来临,皆大欢喜,庄慕陵兄更加高兴与忙碌.而大千看画的神速,也使我吃惊,每一幅作品刚一解开,随即卷起,只一过目而已,事后我问他何以如此之快,他说这些名迹,原是熟悉的,这次来看,如同访问老友一样.当然也有在我心目中某一幅某些地方有些模糊了,再来证实一下.
    晚饭后,他对故宫朋友说,每人送一幅画.当场挥洒,不到子夜,一气画了近二十幅,虽皆是小幅,而不暇构思,着墨成趣,且边运笔边说话,时又杂以诙谐,当时的豪情,已非今日所能想象.所幸他兴致好并不颓唐,今晚看我吃酒,他也要吃酒,犹是少年人的心情,没想到这样不同寻常的兴致,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晚餐.数日后,我去医院,仅能在加护病房见了一面,虽然一息尚存,相对已成隔世,生命便是这样的无情.
    摩耶精舍与庄慕陵兄的洞天山堂,相距不过一华里,若没有小山坡及树木遮掩,两家的屋顶都可以看见的.慕陵初闻大千要卜居于外双溪,异常高兴,多年友好,难得结邻,如陶公与素心友“乐与数晨夕”,也是晚年快事.大千住进了摩耶精舍,慕陵送给大干一尊大石,不是案头清供,而是放在庭园里的,好像是“反经石”之类,重有两百来斤呢.
    可悲的,他们两人相聚时间并不多,因为慕陵精神开始衰惫,终至一病不起.他们最后的相晤,还是在荣民医院里,大千原是常出入于医院的,慕陵却一去不返了.
    我去外双溪时,若是先到慕陵家,那一定在摩耶精舍晚饭.若是由摩耶精舍到洞天山堂,慕陵一定要我留下同他吃酒.其实酒甚不利他的病体,而且他也不能饮了,可是饭桌前还得放一杯掺了白开水的酒,他这杯淡酒,也不是为了我,却因结习难除,表示一点酒人的倔强,听他家人说,日常吃饭就是这样的.
    后来病情加重,已不能起床,我到楼上卧房看他时,他还要若侠夫人下楼拿杯酒来,有时若侠夫人不在,他要我下楼自己找酒.我们平常都没有饭前酒的习惯,而慕陵要我这样的,或许以为他既没有精神谈话,让我一人枯坐着,不如喝杯酒.当我一杯在手,对着卧榻上的老友,分明死生之间,却也没生命奄忽之感.或者人当无可奈何之时,感情会一时麻木的.   董桥先生当年在主编《明报》时,看到台静农先生的《伤逝》一文,台老的那种扑拙、不做作、少雕琢的文风让董桥很喜欢,为此,他专门致信台静农,要求在《明报》转载该文.台静农因为该文已在别的报刊刊用,回信说一篇文章被两个刊物采用,“大可不必”.
   因为太喜欢董桥的文字,我也就爱物及乌地喜欢上他推荐的人和书.说实在的,在读董桥这篇文章前,我对台静农先生和他的文章都注意得很少.但在读了这篇文章之后,我赶紧找出一本多年前购买的散文选集,认认真真读了一遍《伤逝》,一边看着,心里也一边在责备自己,这么好的文章,自己以前怎么一直不曾认真细读.之后,我便开始到处寻找有关台先生的著作,却一无所获,找到的也仅限于一些选集中台先生的几篇选作而已.后来,知道陈子善先生曾编过一本《台静农散文选》,但恐怕在市场上也早已绝迹.无奈之余,我只好把目光投向旧书市场,希望能找到遗落下来的,连续几个月,我只要有空隙,便往书店钻,往旧书摊逛,却也终于遍寻不着.在这寻找的过程中,我又读到了谷林先生的《丹心白发萧条甚》一文,文中也提到了这本于1990年出版的《台静农散文选》,谷先生“为求购此书,凡三往王府井,而终莫能致.无奈,又去托S兄,S兄为转求于丁君,始遂所望.丁君寄书时有附字云:‘这是卖剩的最后一册了.’然则子善先生所望再版增补的心愿,其即可实现乎?”此文写于1992年5月,也许后又再版亦未可知,而我始终未能购到,看来只有等第三版的机会了.
   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到河西去一朋友家玩,路过一旧书地摊,当时我不带任何目的的蹲下翻看了一阵,没有发现自己喜爱的书,正准备起身离开时,眼中突然映入“台静农”三个字,我来不及细看,便一把就抓住它,一看,正是陈子善先生主编的《台静农散文选》,我习惯地翻看出版日期,是1992年地第二次印刷版本,稍觉遗憾.书很薄,我却找得非常辛苦.封面淡淡的绿色,配上台静农先生古朴的楷书底纹,显然与文章风格相映成趣.即夜,我躺在床上静静的读,每篇都让我感动.尤其喜欢书中《始经丧乱》、《伤逝》、《追思》、《有关西山逸士二三事》等.正如陈子善先生在编后记所说:“台老笔下,无论怀旧忆往,还是论文谈艺,无不直抒胸臆,娓娓而谈,字里行间学问和性情交相辉映,”“思想深而不晦,情极衷而不伤.”这样的文字“非经百般磨练无法达到”.
   通读台老的散文,就非常明白台老在给董桥的信中说一篇文章两个刊物发表“大可不必”,这是台老的文风,也是性情的表现.